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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中有话,屋子已不复是屋子,而是他本人了
若屋子风雨里飘摇着,他的精力仍在,若屋子随风而去了,他的精神也将雨里流失了
我听了格外的悲伤!为屋子,也为这老翁
2、我说不出我内心的不安,只好在人群中假装坚强
漫漫长夜里的无眠人,守着一杯苦咖啡,数着往事伴着黑夜走过
所有说出口的想念都成了不可触摸的痛,所有说不出口的痛都成了最隐秘的想念
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一个美丽无结局的梦,最终消失在风里
不得不承认,因为我的恨彻底粉碎了父亲那早已千创百孔的心和最后的希望;因为我的恨直接推进了父亲自尽的脚步
却也不得不承认,因为我的恨,导致了家人之后的穷困与我之后的漂泊与现在极度自卑与极度自卑之后产生的极度自尊心
洁 枫杨树把时光裁成细碎的羽条状,裹挟着投靠在叶片上的阳光,把阴蔽的黑暗点点溶进古老的宝水河
默默流淌的宝水河在我眼眸里轻轻晃动
河桥上,一个驼背矮瘦的瞎子,一年四季穿黑卡叽衣裤,像一只蜗牛在人来人往中蠕动,似一团黑在我眼中渐渐变大:他拄着底下镶铁的拐杖,横挎长竹筒渔鼓,手提污黑饮料瓶,有气无力地向我踽踽而来
生命从他身上仿佛随时都会像河水般流逝,可拐杖的叩击声却响了一年又一年
我像恍惚的梦游者从他身边走过,跨过桥,踅进宝水河边幽深的小巷,似在白天只看见夜晚的盲者,被无形的迷惘牵引着,一次次在晴天、雨天、清晨、黄昏磕响那条我十分熟稔的小巷:走“T”形路,拐“S”弯,看见一口废弃的井,绕过它,前面就是一条近似直线的巷子,被人踩得凹凸不平的麻石路,乌黑歪斜、相互撑持的木板房
我目不斜视,低头装着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直线上密密麻麻的点——一个个坐在巷门前择菜、汲水、聊天的妇女、老人在你的跫音下跃动
他们好奇、鄙夷地望着你,目光中长刺——又是一个即将敲响西路巷108号找孔明瞎子算命的人!孔明姓戴,名抚平,因算命灵验,宝水河边的人尊其为孔明
我羞怯地敲了敲巷子里唯一一扇即使大白天也紧闭不开的木门,连敲数声,旧门闩“哐当”一响,“吱呀”声中孔明半开门探出头,不耐烦地问:“谁哟?!”“是我啊
”孔明“哦”了一下侧身让我进屋
我轻手轻脚选一个空位或坐或立,仅十来平方米光线暗淡的屋里挤满了来算命的人!孔明打着赤膊(或穿永远皱巴烂旧的黑白二色衣服),胖嘟嘟的肉直往腰际边挤,即使大热天也套两条黑裤,裤扣松开,敞出四五个口袋,每个口袋都塞满了不同面额的纸币
走时他瘸着左腿,双脚一高一低地点动,眼球鱼白不转
坐时他掐算着生辰八字,边剧烈地咳嗽,边打开近旁一个旧罐头瓶盖,“呸”地一口把浓痰吐在里面,旋紧
尽管如此,信徒们仍噤声屏气地凑近恭听,生怕错漏只言片语,那咳出浓痰的嘴里吐出的可是一个人的命运啊!孔明底气十足,大声地边问边证实
他言语丰富,张嘴就来,能把命理儿说得头头是道:“牛耕田,马吃谷,别人的儿子来享福”“天上星星朗稀稀,莫笑穷人穿破衣;深山树竹长不齐,荷花出水有高低”…… 孔明多次向政府坦白:他算命是骗人的,不可信!可去他家的人仍趋之若鹜
宝水河边的人信孔明卜筮
谁家丢失一头牛,去找他
他扳指一算,笑对来人道:“快去西南方找!”